第119章 重来

话偏偏说得很不好听顿时就愣住了。

    他们原来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吗？

    伊殷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恶劣，他轻轻扶着君华在床上躺下，还拿了个靠枕放在他身后，让他躺得更舒服点，接着就说道：“不是我说你，就你那点骑射功夫，去春猎凑什么热闹，猎物打不到不说，还能被人从马上撞下来，你冤不冤啊？”说起君华的受伤，伊殷很是无语。

    君华闻言则是彻底怔住了，他承认，自己的弓马骑射比起伊殷真的是不能看，可是……

    他也不想这样的，他只是无能为力而已。

    如果有的选，他何尝不想像小猴子那样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，只是他的腿疾是天生的，体弱也是天生的，卫夙有多渴望再培养出一个君临他比谁都清楚，可他从来就没让人教过他武功。

    卫夙不是不想，而是不能，由此可见他真的不是习武的料。

    只是……

    这能算是他的错吗？

    上林春猎，君华向来是不喜欢的，但是卫阳都身先士卒了，他怎么可能不下场，就是真的空手而归，也得意思意思转上两圈，不然卫阳还能给他好脸色看吗？

    没有和小猴子在一起的那段经历，伊殷说了什么，君华不会太在意。

    但是有了对比，他就莫名地感到了一阵委屈。卫崇荣为何对小猴子那么好，是因为想起以前对他太不好，他不至于嫉妒小猴子，只是那种不平衡的滋味，真的是难以散去。

    伊殷絮絮叨叨念了半晌，突然发现君华不出声儿了，忙转头向他看去。

    只见君华埋着脑袋，一声不吭，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。伊殷顿了顿，直觉他是不高兴了，想要解释自己并无恶意，却又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
    长久的沉默过后，君华抬起头来，淡然道：“其实你也没有说错，是我不自量力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，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发现君华误解了自己的话语，伊殷有点急了，他两步跨到床边，伸手扶住君华的肩膀，解释道：“我是想说，为了春猎这点小事把自己搞受伤不值得，上林苑的猎物都是人工饲养的，狩猎也没啥意思，去不去无所谓的……不对，我的意思是说，你想要什么，我可以帮你打……”伊殷越说越乱，说得君华都无语了，他是怕自己还不够郁闷吗。

    “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？”君华深吸口气，提醒自己要平心静气。

    伊殷点了点头，肯定道：“可以，不过你不能要青龙、朱雀之类的玩意。”狩猎对他不算什么，只要那个活物是存在的，他就有办法把它弄来。

    君华失笑，随即道：“我想要一只白虎，可以么？”秦王丨府原先就养着一只小白虎，是卫崇荣特地为了小猴子捉来的，后来跟着他们搬进了宫里，长得毛茸茸胖乎乎，特别可爱。

    “白虎？活的？”伊殷一字一顿地说道，似是感觉有些惊讶。

    君华抿了抿唇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当然是要活的，他又不缺虎皮。

    伊殷沉默了一会儿，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，只说自己晓得了。

    君华见状忙道：“我是随便说的，要是为难的话就算了。”他突然觉得，自己受到小猴子的影响似乎有点大，可是伊殷不是卫崇荣，卫夙只认他是卫家的外孙，并不认他是卫家的人。

    而就是这点，还是看在姬家后继无人的份上，毕竟他的身世是保密的。姬皇后给卫夙生了两子三女，除了伊殷这根独苗苗再无后人幸存，若无如此，以卫夙的性子怎能容忍伊殷的存在。

    如今，年幼登基的小皇帝被上官家架空，除了他们两个再无人可用，而他们，也都是依附卫阳生存的，谁也离不得谁。

    有卫昭在，卫崇荣从秦王世子做到了皇朝太子，区区一只小白虎算什么，根本不在话下，可对伊殷来说，这个要求就有点强人所难了，君华深感自己突兀了。

    再说了，伊殷就是真的抓到了小白虎，他又为什么要给自己，送给卫阳讨他欢心多好，他一向都是更在乎卫阳的，只要是卫阳提出的要求，他从不违逆，直到死亡。

    “可我不是随便说的。”只是白虎本来就罕见，成年的捉了养不熟，只能关在笼子里，要找没成年的最好是没断奶的，那就有点困难了，必须运气足够好才行。

    君华眨了眨眼，眼中有惊喜的神色闪过，伊殷这是答应他了？

    一直到伊殷起身告辞，君华都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，他怕这个梦不知何时就醒了，醒来他还是一无所有。

    胳膊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，君华销假回宫报到。见到伊殷就能见到卫阳，君华的好心情立时没了一半，他原来看卫阳不过是不顺眼，如今却是恨之入骨。

    只不过……

    对付卫阳不算难，鲁王韬光养晦这些年，就是在等待机会。

    但是他无缘无故对卫阳下手，伊殷会恨死他吧，而且他也没有办法解释，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，说卫阳日后要赐死伊殷吗，他肯定不会信，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。

    然而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，好容易重来一回，总不能看着往事重演吧。

    卫阳没有实权，更不想朝上朝下每天都看到上官家的人，多数时间都是巡幸上林苑，而且不会带着皇后去，反而是他和伊殷两个，回回都要伴驾。

    君华对上林苑这个地方毫无好感，落水、坠马什么都遇上了，真心喜欢不起来。所以卫阳不传召他的时候，他经常是把自己关在云阳宫，一个人弹弹琴、看看书。

    这日，君华正无聊地翻看着一本游记，伊殷突然就过来了。

    君华听到通报有些惊奇，他怎么会来的。的确，他是想过要从伊殷入手，先把他拉拢过来再说对付卫阳的事，只是此事谈何容易，他想了好几日都不知该如何下手。

    毕竟，伊殷更亲近的人一直是卫阳，他不会轻易信他。从前，他提醒过他多少次，卫阳疑心极重，不可轻易交付真心，可伊殷不仅不信，反而还疏远了他。

    重头再来一回，君华其实没有把握真能说服伊殷，他早已做好了先斩后奏的准备，哪怕伊殷有可能会因此永远恨他。无论如何，他都要保住他的性命。

    伊殷不是一个人来的，他还抱了只雪白的小奶猫，在他怀里喵喵叫着。

    不知怎地，君华突然就想到团团圆圆了，他想他再也没可能见到他们了。

    抬手揉了揉眼睛，君华挑唇笑道：“阿殷，你想用小白猫代替小白虎吗？”

    伊殷摇了摇头，正色道：“当然不是。小白虎可遇不可求，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，我见你老不出门，肯定闷得慌，送只小猫过来给你解闷。”

    君华笑笑，轻轻把小猫接了过去，温柔地抚着它背上的毛，“谢谢。”原来的这个时候，伊殷可没过来给他送过猫，看来是那天说到小白虎的事，给了他这个灵感。

    也许，他可以更得寸进尺一点……

    小猴子曾经说过，他的荣哥哥是属核桃的，砸一下动一下，不砸就不动。

    所以他从小就赖上了他，想要什么都找他，卫崇荣不仅不烦，还乐在其中。

    他完全不会小猴子那招，自己的事从来不麻烦人，生怕伊殷烦了他，结果伊殷到死都只把他当成比较好的朋友，完全不给他进一步发展的任何机会。

    那天说到小白虎完全是个巧合，他自己都不敢抱有太多的希望，谁知伊殷就给记着了，还会用小奶猫临时替代，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“这有什么好谢的，这猫也不是我养的，我就是顺手把它抱了过来。”上林苑什么珍禽异兽没有，一只小奶猫算什么，不过顺路而已，伊殷根本没有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“为何不用谢？除了你，再不会有人想着我会不会无聊。上林苑虽然大，可我自己出去逛，始终不大方便……”要是他能有小猴子的轻功就好了，可惜这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伊殷设身处地想了想，发现君华是挺苦逼的，比不得自己闲极还能出去跑跑马、打打猎，遂问道：“要不？我现在陪你出去逛逛？”

    “真的么？”君华求之不得，急急求证道。

    “这等小事，我骗你做什么，走吧。”伊殷说完转身就走，刚走了两步又站住了，转回身来伸出一只手，“时间还早，我们不着急，你想去哪里？”

    “哪里都好，我无所谓。”只要是在你的身边，就算天涯海角、大漠戈壁，也是繁花满天。